2005年4月30日

【市亂】 牆

﹥寫於 2005/04/30








請你,別再對我那樣笑著。

-銀……



有幾次,她都好想說出口。但自己實在太不坦率了,每回見到他,偶爾停下腳步和他客套式寒喧個幾句的時候,總是又把話硬生生地嚥了回去。他們是……自小就認識 的朋友,不是嗎?

為什麼他還要對自己那樣笑?
為什麼明明應該互相了解的彼此,他卻老用一貫的笑容面對自己?


「…… 喂,松本,文件被妳畫得一塌糊塗啦。」不知何時一名口氣十足老成的白髮男孩站在她身畔。
「啊……咦咦咦?!」她從驚嚇中回神,原先乾淨的文件 已被自己弄得四處是墨汁。「抱歉,隊長……」
「嘖,真是的。」日番谷冬獅郎雙手交叉於胸前,沒好氣的說。「妳起來吧,我寫。」
「是。」 她只得起身。

「欸,我說,妳……剛剛在走廊上碰見市丸那傢伙吧。」冬獅郎手拿起蘸滿飽墨的毛筆,嘴裏蹦出一句。
「……是 的。」她沉默了一會,開口。
「我就知道。」冬獅郎像是早料到一般,臉上表情無太大變化。「他……那傢伙,早就不是以前妳認識的市丸銀了,松本。」
「……我明白。」她輕聲回答。

自己其實,是沒有任何立場及理由能夠反駁的。
為了雛森的安危掛心的隊長,從以前即一直提防著他。那毫無破綻的笑,厚實得讓人無法捉摸的牆。


「明白就好。」冬獅郎笑笑,轉頭遞給她一疊沉甸甸的報告書。
「喏,幫我送到京樂大叔那裏去吧!」
「……」


 


   ×××



「呿…… 還是古靈精怪的小子,真會利用人啊……」她懷裏抱著文件,在前往八番隊處所的路上不停的碎碎唸著。

秋季。雨廊外的日式庭園內,盛開著不少鮮豔的菊。
她獨鍾愛白色。只因,在秋日暖陽的拂照下,那潔白映於眼簾,竟顯現出一種錯覺式的銀。像他的微笑,像他的名。


“那傢伙,早就不是以前妳認識的市丸銀了。”


是嗎?她不死心的想反問隊長。
也許 是不敢相信……他,變了。




「哎呀……走路要專心哦。」倏忽一個身影掠到她眼前,無聲無息,如貓般的輕巧。「菊。」
「我會的。」她昂首瞧著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他,擺出一張很職業性的笑臉。「謝謝關心,三番隊隊長。」
「哪裡。」他瞇眼笑著:「替日番谷送文件嗎?需不需要我效勞?」
「不用麻煩。」感到他的靈壓些微起伏,她只想避開。「那……再見。」



從何時開始,她竟怕他?



「有必要……躲我嗎?」一陣風掃過閃耀的金髮,他又停在她面前,而且靠得好近好近。
「我沒有。」
「妳有。」語氣堅決不容動搖,祇有一貫的笑。


她怔怔地望著他,那淺笑是一道密不透風的牆。她吁了口氣。


悶聲。「我……想到從前的事。」
更深的笑意在他俊俏的面容上漾了開來。「從前?」
「……那時候,謝謝你救了我。不然,我可能已經餓死在路邊了。」她緊抱著懷中的報告書,低頭。
「……沒想到妳還記得。」他盯著她,笑:「好久以前了。」
「你忘了嗎?銀?」她眼神飄向一 旁,那叢雪白的菊花。「我們約好,要一起成為死神的,不是嗎?」
臉上笑意,相同。「難道妳、我現在不是死神嗎?」


「我們是!」她終於抬眸對上他的:「可是不是『一起』!我們……說好要『一起』的!而我……卻被你阻擋在千里之外!」
「妳在說什麼?我聽不懂。」笑著,一派輕鬆。

「-請你,別再對我那樣笑著……!」她羽睫低垂,日光融進眼眶裏的水波,一叢叢的白菊花剎時變化燦銀。
「…… 我對每個人……都是一樣的。」他挑起眉,困擾的樣子。


「咦?松本和三番隊長都在這啊?」他身後一個聲音出現。她抬頭,戀次手上 同樣捧著一疊文件。
「阿散井,這個麻煩替我轉交給京樂隊長!」突然她奔向戀次,把自己手中的文書資料一股腦塞到戀次懷裏。

「耶?」 等戀次反應過來,她的背影隨著長髮走出戀次的視線。「松本她……」一頭霧水的他轉向市丸銀:「怎麼了嗎?」
「沒事。」他微側著頭,對戀次展笑: 「也許她身體不舒服?」
「……?」戀次以懷疑的目光打量著銀,沒說些什麼。「這樣啊。那、我先走了。」戀次簡單地打個招呼,離開。
 



祇賸他一人。


他面容笑意未褪,以最舒服的姿勢倚靠朱闌,瞻望那菊。

“請你, 別再那樣對我笑著……!”



這是叮嚀還是請求?
他……並不笨。
就算是愚蠢,也不可能不清楚方才亂菊在自己面前流淚的原因。


--有許多事,只有親身經歷才明白。

他經歷過太多太多了。
明瞭自己沒辦法遵守和她的約定,永遠……都不行。


 “我們是死神!可是不是「一起」!我們……說好要「一起」的!而我……卻被你阻擋在千里之外!”


他一直以為,離她遠點,在自己與她之間築起一道牆,就能夠保護她。可是他竟沒料到,她卻始終想跨越。
那麼,自己錯了嗎?
他不知道。反正,早已是無路可退……



「這樣傷女孩子的心,不好喲。」京樂春水出現在他身畔。
「……剛才你都看到啦,八番隊長。」他轉頭,悠哉的笑。
「嗯嗯。市丸你和松本是同期生吧?」京樂問。
「是啊。不過,這也不能代表什麼。」和笑容極為不搭軋的冰冷語氣。
「唔,你說的是沒錯。」京樂皺眉。「……菊花,快凋謝了。」

「那就……趁早砍掉它們。」簡單的瞬步,他已在京樂身後幾尺。
「我就是我,市丸銀。沒有人……能夠動搖。」


京樂不作聲, 瞄向他。溫和的笑臉,狂妄的言詞。

「告辭了。」微微頷首,跨出輕穩的步伐,他漸漸消失在長廊的另一端。



-雪瓣紛落。

         “……菊花,快凋謝了……。”


而那牆。
-然而那牆,卻又高了一節。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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