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為當上死神
就可以不離開她-
“保護她!!”
為什麼她要出現那種表情?
我想保護她……!
看她的笑容 只要在她身邊
“露琪亞───────!!”
(……。)
(一切 都結束了)
×××
“假如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那他們將不再是死神。讓一護他們……全部回現世去吧。這是……我最後的請求。”
───全都是血。流得比自己……還要多。
朦朧中,藍染的笑容持續擴張,達到一種令人不寒而慄的境界。他咧開嘴。
“…… 我答應妳,朽木露琪亞。”
朦朧中,他不顧一切奔向她,還是溫熱的軀體。
她的血和他的血,隨著雨水和名為淚的液體,漸漸融合、沖刷、蒸發;融合、沖刷、蒸發……
只遺留洗不去的血痕,褪不去的記憶。
(一切 都結束了……。)
當夜夜永無止盡的夢醒來之後,他睜眼,起床盥洗,換上黑T恤、黑牛仔褲,將睡眼惺忪的魂塞進黑色紙袋,下樓。
「哥……那麼早你要去哪?」他坐在玄關綁鞋帶,剛睡醒的夏梨揉著眼走過來。
他站起身,回她一個淺淺的笑容。
「──我要去掃墓。」
×××
末夏。
八月即將ending。
他手拎紙袋,在晨曦中緩緩走著。
走著。原本理應炙熱的陽光洒下,竟有微微的寒意。
沁骨的寒,自心底竄升,不留情地啃嚙著他的體溫。
──還有去年,現在這個時候的,她的體溫。
那一刻,他明明抱得她好緊,可是已經不在了的靈魂,靈魂死亡的軀殼,就像放置在南極冰冠的晶冰,體溫急遽下降,逐漸失去他聲嘶力竭也喚不回的她的溫度,由沉默的冷取而代之。他始終忘不了那種冷。在他正準備忘記的時候,浦原出現,推開他,拉走露琪亞沒有體溫的屍體,手握紅姬朝藍染躍去-
耳畔有戀次的吼聲。
一護!走啊───!!
腦中 一片空白
────走啊!!如果……不想讓露琪亞失望的話……──
之後,那畫面就成了無法割捨的記憶的一部份。毋論是悲慟或者纏綿。一旦沒有在該忘記時把它忘掉,那麼儘管再怎麼努力,那個,那•個依然如影隨形,滲進血液。
「一護,到了嗎?」趁著清晨四下無人,魂從紙袋裏探出頭悄悄問。
「喏,快了。」他步伐繼續,視線飄向不遠上坡處的翠綠櫻樹。
「嗯……謝謝。」魂小小聲的的道過謝,抬頭靜靜地望著一護。
原先桀傲不馴的眼神,何時多了份溫柔?
原先充滿火藥味的言詞,何時以包容替代?
黃色的獅子娃娃不發一語瞧著他,忽然有些難過。
已經……一年了。猶記去年的此時此刻,看見一護跟蹌地走回來,沒有斬魄刀,襤褸的死霸裝沾滿了血。
“大姐她……人呢?”自己用一護的雙手搖著一護的肩,用一護的聲音問。
“你們不是死神嗎?!你們不是很強嗎?為什麼不救她?為什麼來不及救她?為什麼──?!”
──那時的一護,低垂著頭,渙散無神的眸似是充滿悲傷,亦或徬徨。
“……我想保護她。可是……對不起……”
現在想起來,自己當初也許對他過於殘忍。
他回歸普通的高中生活,極平凡的上課放學,往常的嬉笑打鬧……但,本來就常皺著的眉頭,如今卻蹙得更緊了。像解不開的死結。
對不起,一護。該說抱歉的,是我才對。
「……到了。」他突然開口。
眼前一片整齊的墓園。他穿越過各個矗立的墓碑,在最靠近陽光與櫻花樹的墓停下,早就有人站在那裏。是他們。戀次、白哉、浮竹、一律全身的死霸裝,不吭聲站在一旁。還有旁邊頻頻拭淚的雛森桃及不時安慰她的松本亂菊和日番谷冬獅郎。
她的墓前擺了一大束桔梗。
他捻香,香煙裊裊,桔梗香味與燃升的白煙隨空氣飄散著,和他的思念一齊飄進雲裏,飄至天堂。如果真有所謂「天堂」的話……她應該……會收到他捎去的思念吧。
「又見面了,黑崎。」在他起身後,戀次首先開口。
「……是啊。又見面了。」他聽見自己語聲瘖啞。「你們……都好嗎?」
他們為何來到現世?對他而言,已經不重要了。
倒是自己一年下來,總很難尋找到、碰觸到有關露琪亞存在過的證明。他只能在夜深人靜時分,蹲坐在房間壁櫥前發著呆,看著她留給他的隨手塗鴉、隻字片語,一夜未眠。現在見到來自屍魂界的他們,即使那不想去面對的記憶又鮮明了些,不過畢竟他們跟他一樣,是知道她曾經存在的「證人」。
「我們都很好!」雛森用力抹乾眼淚,強笑著。
「露琪亞,也會很高興的!」
他笑著點點頭。「嗯,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好久沒聽見她的名字。「露琪亞」三字,彷彿觸動在場任何人的心弦。
「告辭。」臨走前,白哉和浮竹深深地向一護鞠躬。
「……明年,我們會再來。」戀次伸出手拍了拍他右肩。
簡短的話語,堅定的語氣。縱使什麼都沒說,可沒說也能明瞭他們想表達的意義。
大家……都愧疚著,都懷念著。
但是───……一切 都結束了。
「再見!」雛森笑著,拼命對他揮手。
他佇立墓前,望著門開啟闔上又消失,眼前黑蝶翩舞的殘像歷歷。
“讓一護他們……全部回現世去吧。這是……我最後的請求───”
“你真傻……!我早跟你說過別來的……如果你……要是再追過來,我一定不原諒你……!瞧你現在渾身是傷……笨蛋!”
他們走了。
心裏的冷度再次回升。好像有什麼東西跟著他們走遠了。
走到他不可能再去第二次的屍魂界,瀞靈廷。
───……一護,對不起,讓你擔心……───
「露琪亞-?!」他突然轉過身喊。「露琪亞?!」
「一護?一護!」魂跑到他腳下,拉拉他的褲管,神情緊張:「怎麼了?」
我們……都很好!
她……一定會很高興的吧。
「──沒什麼。」一護搖搖頭,將魂放回紙袋。
「只不過是……有點冷而已。」
「欸……大姐知道我們來看她吧?」
「嗯啊。」
「她說不定…… 在哪裡看著我們,對不對?」
「……嗯。」他回過頭,似乎錯覺似地望見她捧著白哉帶來的桔梗,笑得燦爛。
「她一定會在某個地方,看著我們。」
一切都結束了。
緬懷卻同這個寒冷的夏天,徜徉。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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