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 ~Very Ignoring Pers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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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球嵌一個洞。
在這邊我想我必須分一個章節來介紹鳳眼先生。
雖然他在這之前的存在感幾乎只等於一隻黏在砧板上的青蛙,但實際上,如果說這邊只有三個主角的優等席,那麼鳳眼先生肯定要搶下其中一個坐位的。
不過因為我並不認識鳳眼先生,以下的內容全數都是從泡茶小姐聽來,再由我整理後轉述,可能和他本人的形象無法那麼精準地疊合也說不定。
鳳眼先生的早晨會有一杯Espresso。平時,他本人就像那部電視劇裡頭那個委員長的角色一樣優雅而高貴,坐在餐桌前,日光自落地窗灑進來,打亮他的半張臉,也解析那杯裡咖啡的霧氣,讓一切看上去都那麼美好。這時他會輕揚他漂亮的丹鳳眼,看向牆上那個極為普通的掛鐘,時間通常都在八點半左右。如果再多個十至十五分鐘,他便會起身,放下手裡空了的咖啡杯,往客廳走去。
相較於西式的廚房(對於一個不做菜的人那樣的裝潢是比較方便的),客廳鋪滿榻榻米,整個空間看上去相當空曠,只有地上零散散落幾個方形的坐墊,其他什麼都沒有。裝飾著這樣單調空間的是兩面牆上幾幅中國風的掛畫,和一些松竹梅的掛飾。從廚房進入客廳需要經過一個走廊,當然,走廊也符合和式的屋子該有的模樣:木製地板、刷成米白色的牆,隔著每個房間地則是薄薄的紙製拉門──就連洋式的廚房也不可免俗有個紙拉門,保持走廊外觀的一致性。
讓我們再回到客廳。除了兩面的牆上有著掛畫,方才漏掉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那是一個可拉動式的竹簾。掛軸差不多只到鳳眼先生腰際的高度,橫幅為雙手展開的寬度,高度則有一隻手臂的長度,有點像電影院的螢幕那種比例。
果不其然,將那個竹簾掀開之後,現代人的客廳該有的液晶電視,正安份地被嵌在牆壁之中,沒有露出半點違和的氣息讓喜歡和式的主人困擾。在它底下,DVD放映機也同樣把自己當成一塊沉默的石頭,躺在和自己身板相襯大小的凹槽裡,等待下次的使用。
事實上鳳眼先生並不常看電視。他尤其不喜歡看自己有參與演出的電視劇。那簡直是在逼迫他審視每一件他覺得愚蠢的事。
之所以會裝載這個大型家具,主要是為了看一些經紀公司交代下來的作業,像是電影和連續劇之類的。只有偶爾他會看看新聞,或者明天的氣象。有的時候他甚至連這個都不愛看,反正他的經紀人會盡責地告訴他。
在廚房與客廳之外,鳳眼先生的房子還有幾個房間,分別是:浴室、儲藏室,以及寢室。其中浴室和廚房基於相同的考量,也是採用西式的。走進去會發現鳳眼先生的浴室比一般人大許多,而且相當乾淨。令人羨慕的是:還有一個很大的按摩浴缸,和廁所用一個有著竹子浮水印圖樣的拉簾隔開。由於鳳眼先生是獨居的男性,在放置盥洗用具的架子上瓶瓶罐罐難以置信地少,居然只有必要的洗髮乳、沐浴乳以及洗面乳而已。洗手台上的鏡架也只站著一罐洗面乳、一隻牙膏,和一個插著牙刷的塑膠杯。
儲藏室我想是沒什麼好介紹的。一般來說那個房間都上著鎖,堆了一些暫時用不到;又不至於丟掉的陳年舊物。
至於寢室,當然也和客廳一樣鋪滿了榻榻米,不過牆角有一疊摺得方方正正的棉被,上面擺了個素色的枕頭。有一面牆嵌著可以拉開的拉門,打開之後會發現裡面掛著諸如西裝或者和服這樣的衣服,清一色都是黑色系的──鳳眼先生偏好黑色,或許和他喜歡傳統有關係,他本人也沒有染頭髮,是新生代偶像中非常特別的存在──並且有好幾個款式都有三四件作為備用。此外還有一些休閒服例如polo杉,但相比之下數量很稀少,都被掛在壁櫥的角落。
在牆壁的掛畫方面,寢室的設置和客廳基本上大同小異的。唯一特別的是其中還藏著一個小小的相框──那毫無疑問是個相當西式的東西──不卑不亢地夾在兩張水墨畫之間,展示著一張照片,看上去像從某部影片截下來的圖。
身為觀看整個故事的旁觀者,我們毫不困難地發現,這張照片的重點並不是前方兩個正相談甚歡的偶像明星,而是遠遠被拋在走廊後頭,臉都糊成一片,幾乎無法辨識長相的小臨演。據泡茶小姐提供的說詞,那似乎已經是那幾集裡頭,把小臨演拍得最清楚的一張截圖了。
鳳眼先生很多時間都會坐在房間的地板上,抬頭看著那張照片。畢竟他的生活絲毫不忙碌,只有一部偶像劇,和偶爾一些不需要演技的平面廣告與CM。他甚至不上節目。
乍聽之下可能會覺得鳳眼先生的工作似乎不太賺錢,畢竟,我們深諳藝能界如果不常出現,甚至有點被冷落的感覺的話,其實是很辛苦情態的道理。然而,這並不適用於所有人。我們可以從鳳眼先生的家輕易推測出這個人的生活是極為簡約的,首先他在生活上就不像一般藝人一樣有個高額的消費;再加上那部長壽電視劇周邊產品意外地是筆非常龐大的產出,於是,鳳眼先生自出道至今的存款已經是個很可觀的數字了。
而那部人氣始終不減反增的長壽電視劇所能帶來的邊際效益,自此之後好像還會繼續攀升的樣子,於是,鳳眼先生的存款數字似乎不用我們擔心;他本人對此好像也完全不感興趣。
此外,來說說比較私人的事吧。這個被傳聞和所飾演的角色個性幾乎一模一樣的男人,私底下到底是什麼模樣呢?據愛慕他的泡茶小姐所說:這個人除了不具有暴力傾向這點以外,其他方面和所飾演的角色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比如他討厭人多的地方、除了片場以外從來不出席公共場合、對泰半的事物都不感興趣、覺得世界上除了少數強人以外都是海底漂浮的水草,還有嗜睡等等。
他甚至沒有和其餘的演員保持戲外的人際關係。他絲毫不關心這方面的事情。據經紀人的說詞是,他對他們的注意力只能維持到導演喊「卡」的那一瞬間。泰半私人的時間他總是很漫不經心,就像在海生館那海藍的大玻璃裡迴游的魚群──自然,鳳眼先生或許並不苟同這種形容,因為他和某個人中學時期一樣,覺得構成群體的,若使人與人之間建立起關係,將會降低一個人的強度(*3)。
所以那件發生在他剛出道時的事件,簡直就是他人生中唯一一個脫序的音符。如此高亢,如此耀眼,又如此突兀地驟然而止,留下一個深刻的休止符。
然而鳳眼先生的周遭,並沒有任何一個人記得那個造成改變的人的樣子。當時招來的臨演數量近百,即使仍是有人為了鳳眼先生一一打電話去詢問了,卻沒有半個可能的訊息被回傳;也無法確認回傳訊息的真偽。
大海撈針就是在說這樣的事。
最後也只好不了了之。
不過鳳眼先生至今仍然沒有放棄。我個人是覺得這種事恐怕是沒什麼機會了,卻沒想到在不久之後就出現了一個轉機。
事實上,還跟我有關係。
鳳眼先生與他的小臨演。
將我和鳳眼先生連結起來的是鳳眼先生出道後破天荒的第一個專訪。聽說是由泡茶小姐那邊介紹我的。在一開始,我為此飽受整整一天的驚嚇,壓力一度大到我想推掉工作。直到我當天晚上和鳳眼先生的經紀人通過電話。
對方是個聲音有點嚴肅的年輕女生。不過感覺人很不錯,至少對方從頭到尾都沒有擺出任何高姿態,只是像個不放心的媽媽,前後仔細叮嚀了幾遍採訪鳳眼先生的禁忌。
她首先先告訴我所有可能會惹惱鳳眼先生的詞彙,然後又提醒我這次的專訪是為了找那個小臨演的手段,要我盡量在這方面多做些文章,好討鳳眼先生歡心(似乎這個專訪的目的主要在討好鳳眼先生);然後,由於鳳眼先生是個懶的拐彎抹角的人(這點和冷藏庫小姐有這麼一丁點神似),可能會爆很多料,她希望我秉持著良心道德,自己秤量哪些能寫、哪些不能。我在話筒這邊閒閒無事,只能單調地聲聲應是、是,我會注意。
採訪當天我仍是相當緊張,幸好一切都照著大綱順利結束了,就和平常一樣。接下來,由於從鳳眼先生口中所聽見的那件往事實在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回家之後,除了報導的部分,我另外用小說的方式將整件事接近詳實地記載下來,希望藉此喚醒腦中模糊的記憶。雖然,在「當時」來說,受限於鳳眼先生片面而不全的說詞,最後在回想記憶的成效其實並不彰顯。只是它和後來的發展有很大的關係,我還是決定將它放上來供大家參考:
鳳眼先生在高中畢業後並沒有打算繼續升學,不過也沒有考慮過進入職場的事。在很多事情上他都喜歡順其自然,或許那通改變他人生的電話,對他來說也只是一個成為必然的偶然事項吧。
打電話給他的是初中時的學弟。暫且叫對方廢柴君吧,對方在中學時的確挺人如其名的,雖然對方早在幾年前甫就讀高中時被星探發掘,開始演藝事業後到現在,已經不知不覺累積一定的人氣,是個呼聲很高的成功人士了。
在話筒對面的廢柴君聲音軟軟的,聽上去是個很和氣的人。他提到了最近正要自己要接拍的一部新戲,是個帶點奇幻性質的校園偶像劇,場景在兩人以前的初中。導演是個前一年才得過新人獎的新秀,編劇也是得過電視劇本獎的傑出人選。兩人共同攜手打造的電視劇尚未決定開拍的時間,就已經受到相當多的矚目,而廢柴君剛好就是這部眾人引頸期盼的戲的男主角。
但這個話題和鳳眼先生有什麼關係呢?東提提過去的事、西扯扯這新戲的可看性一番後,廢柴君終於在鳳眼先生不耐煩前提到了重點:他希望鳳眼先生來演新戲裡一個非常特別的角色。
其實在這之前的二十餘年,鳳眼先生非但從沒演過戲,也從不曾想過要發展這方面的才能,更是完全沒有表露任何關於戲劇的興趣。所以,為什麼廢柴君卻不得不打這通電話呢?
在被鳳眼先生拒絕並要求掛電話的七八分鐘過去,我們總算從廢柴君那聽上去既慌亂又沒有頭緒的句子中整理出一些訊息:
原來廢柴君在看過劇本之後,驚覺這個角色和鳳眼先生有著九分,將近十分的相似度。
「或許再也沒有一個人的演技能夠如此自然地詮釋出這角色的個性了。」廢柴君在話筒對面這樣堅持著。他似乎認為:要是這個角色遜色,整部戲的可看性也會被大幅度拉低,所以明知道鳳眼先生根本不是個演戲的料,甚至可能背不了劇本;又或者,搞不好有著比演技略遜一籌的專業演員更會破壞這部電視劇也說不定──但這些廢柴君都選擇不去考慮。
在那個當下,他已經徹徹底底豁出去了。
於是最後鳳眼先生終究是被勸服了。哪怕到目前為止,他仍不知道自己是衝著哪一個因素決定答應演出。
幸運的是,或許真的非常相像吧,鳳眼先生在背劇本的方面幾乎沒吃過苦頭,那些好像他本來就會說的話似的,演起來一點也不為難。哪怕現實生活中,他並不真的那麼喜歡暴力。
鳳眼先生的職場生活可說是奇蹟似的天外飛來一筆,卻意外地進行得相當順利。他享受戲裡那個角色的人生,一如享受自己的。沒什麼變數,也沒什麼太大的變化。
直到他遇到那個小臨演。
這麼說或許會引起一定的誤會,事實上這個小臨演並沒有對鳳眼先生的人生做出什麼重大的改變。針對「人生」這個詞,他甚至可以說是什麼都沒做。
相遇那天也非常的普通。小臨演穿著劇組訂製的初中制服,手上拎著個米色的褐色格紋布包,漫步行走在學校中庭。然後巧遇了鳳眼先生。
當時鳳眼先生正在那裡的涼亭裡打盹,身上一樣是穿著夏季的制服,深黑的外套因為效果關係被縫在制服的肩膀位置,躺著睡覺時就變成鋪在底下的墊子,乍看之下那愜意的樣子倒很像某個國度偷閒的王子。
事實上那時小臨演的注意力並沒有半秒鐘是放在鳳眼先生身上的。他東張西望著,看上去很像在找人。手裡包著什麼東西的布袋隨著他身體左右擺動也跟著在手上搖晃著。不過因為兩人距離不過幾公尺,在鳳眼先生察覺到細微跫音的干擾而打著哈欠起身時,正巧就看到對方彷彿誤闖禁區的初生之犢,正在沒效率尋找逃生出口的模樣。
不巧的是,如果把該地當成禁區,名副其實該被稱為禁區之王的鳳眼先生醒來後第一個感受是深刻的飢餓,而小臨演手裡的布包又像極了被精巧包裝的便當。
那包東西的下場毫無疑問是被鳳眼先生給徵收了。擺明不太願意但又不敢爭取保留權的小臨演在鳳眼先生慢條斯理吃著便當盒裡放置的手工餅乾時,都帶著點欲言又止的感覺坐在涼亭另一邊的石椅上,正襟危坐。
其實一開始鳳眼先生對小臨演一點也不上心。他只是秉持著單純的享樂主義,才決定要走小臨演手裡的便當盒。於是他也不想理會自個在涼亭裡坐下的不速之客,即便對方的目的很有可能只是為了回收此刻還拿在他手裡的便當盒與包裹它的布。
「……你肚子餓?中午發便當時你沒吃嗎?」一會後目不轉睛盯著他的小臨演卻發話了。
鳳眼先生並沒有理會對方。他只是揚眉看了小臨演一眼,繼續吃著手裡的餅乾。那很好吃。
結果小臨演笑了。
在鳳眼先生覺得對方有一百零八種以上(甚至比一個人可能有的煩惱還多)的理由可以對自己生氣的時候,這個人卻笑了。說實話的,在當下鳳眼先生完全沒有辦法理解對方笑的原因。尤其那笑聲如此清朗,不帶任何惡意,只有單純的喜悅。
「我吃掉了你的東西。」於是在吃掉了三分之二的餅乾之後,他想了想,還是睨著對方開口。
「可是你肚子餓。如果餅乾能讓一個餓的人充飢,它就比當作禮物還有意義。」小臨演想了想,然後說。
小臨演笑得很像不小心做了好事的路人。而不經意、沒有目的性地幫助人,對一般人來說是很快樂的。他的表情說明這一點。這和鳳眼先生是誰、或者什麼身分都沒有關係,兩人只是萍水相逢。
只是這個萍水相逢的人,卻已經不自覺穿越了曾經在他人面前壁壘分明的險惡圍牆,在宛如迷宮般的園林小徑裡,找到了那個群而寡居的人,笑著和他說:「你甚至可以搶走我的蘋果,假使你肚子餓的話。」
於是這個乍看毫無意義的相遇在後來,卻在鳳眼先生的心裡種下了一顆蘋果樹的種子。
多年之後成長茁壯,即將開花結果。
過良聯想率。
意料之外的是店長還記得這件事。我和他詢問時,他爽朗地笑著說:「有喔!當初接到那通電話簡直覺得不可思議呢。打電話的人就像捧著鞋子在找仙杜瑞拉的總管一樣,挨家挨戶調查著仙杜瑞拉的下落,當然會有印象啦。」
不過當初店長並沒有參與臨演,畢竟是由店員先生代班了,所以對於那個彷彿是童話故事的經歷,他也只能說著:抱歉抱歉,找錯了喔,你看,我的腳沒辦法套進那隻玻璃鞋裡呀,然後就把電話那頭的人給打發掉了。
店員先生好像也是一頭霧水的樣子。我懷疑他根本就不曉得我們在說什麼話題,因為說話的時候,他目光直直盯著電視機,壓根不肯分一咪咪的注意力給我們。
不過,沒有這麼巧的事吧。我有點失望地放棄從店員先生那裡下手,畢竟我其實很早之前就聽店員先生說過他那段臨演時光大部分時間都和小清新在一起(因為兩人飾演同班同學)。
到了廣告的時候店員先生才轉過頭來,和櫃台的店長要了一杯咖啡。又問了一下剛才的話題,他偏偏頭,一臉茫然。好不容易提醒了一番,他才又說起臨演時候的事。可惜的是,對他來說除了小清新以外的部分好像都不太重要,老是草草帶過。
其實在這之前也曾聽他說過:那些時間都只是漫無目的地在教室以及教室走廊閒晃而已。雖然和主角幾個演員也是有聊過天的樣子,但也只是聊中午便當的菜色。
聽他說當時很多後來有名起來的角色都還只是新人。嫩嫩的,滿臉都是青澀,現在想起來特別好笑。
說回到鳳眼先生和手工餅乾的事。店員先生笑笑地聽著,然後點點頭,說:「大概能想像喔。那位先生嗎,當時沒機會和他說上話呀。明明還只是個新人,卻很難親近。擦身而過的時候忍不住都會想:這個人是不是吃冰塊長大的啊?有的時候甚至會想:搞不好他有飼養北極熊呢。」
這話才結束不久廣告就結束了。店員先生一面說著抱歉一面又回去看電視了。我也跟著看了會偶像劇的內容,突然就發現小清新正從一家花店裡走出來,身上穿著很可愛的花店制服。
我當然立刻就想起自己之前那個亂七八糟的夢境。
同時忍不住感慨,偶像劇還真是潛移默化啊。
在沒有人察覺我的感慨的此刻,電視機裡頭,這時小清新的面前迎面走來的是那個人。
「即使只是小小的風信子。但卻連繫了我們,這是多麼了不起的緣分啊。」捧著小盆栽的辛苦先生在螢幕上有個側光的特寫。他的五官因此被陽光打得非常立體,卻又被笑意給柔和。簡直就是擊沉女孩子最有效的一擊。
彷彿有種「要把你擊沉在浴缸裡呦。」的感覺呢。
欲蓋彌彰的偽裝。
之後過了風平浪靜的一陣子。我一樣過著朝九晚五的生活,工作的份量時多時少。
然後,我在一個月後的星期六收到總編輯的信,關於鳳眼先生的初專訪。她希望我再寫一篇續篇。
看到這消息我並不意外。鳳眼先生對外是個非常神秘的人,難得才有這麼一次專訪,可以讓粉絲們知道他們喜歡的人的事。所以會有很多人希望知道更多,就像欲望沒有被填飽的金魚,波哩波哩在水面上爭相恐後吐著泡沫,徹底忘記了鳳眼先生的價值或許有很大部分在那份神秘與不被接露的本性。
事實上,我在這之前也曾經在書局親耳聽聞粉絲們有多麼希望那篇專訪的篇幅增加。
「乾脆填充整本雜誌好了。」嬉笑著的高中女學生們,雖然說出來的話很任性,但一想到她們想看我的文字,我實在很難討厭她們,甚至因此有點開心。於是我那幾天總會在學生們放學的時間,抽出一兩個小時的空閒,在附近的書店裡看書,為了聽那些片面的讀者回饋。
以往這個時間我都安排自己去咖啡館吃下午茶的時間,但為了書店這事,我暫時放棄了之前的習慣。
因為我還是對店員先生的小清新、鳳眼先生的小臨演,這兩件事微妙的關聯性感到好奇,所以我在做這個決定時一直有點猶豫,總覺得好像會錯過什麼重要的發展。但最後,由於我判斷這細小的關聯性來自我的臆測,不太具有真正的意義,從而選擇忽略了它。
後來的發展證明我不著調的猜測反而是對的。
而這個失誤,主要是來自於這個事件唯一的重要旁觀者──也就是身上充滿變數的泡茶小姐。
她在這個事件裡,確實就像個不定時炸彈一樣,對於那些明顯被她區分為他人事的部分,她卻充滿過分的好奇心,這本來就是奇怪的事。但我居然因為她自稱:「她愛著那隻砧板上的青蛙。」就完全聽信她的說法。
或許是因為我把「她當然比較愛她的指甲。」這件事也當成神經質的固有標籤的錯。
試著回想,當時我提及有一家喜歡的咖啡店,那家店的店員先生也參加過「那、個」的臨演時,泡茶小姐是怎麼回應我的呢?
她可是一點也不為所動,一如既往地露出微笑,說:「噢,這樣呀。」
我還以為她只是不以為意,並沒有想過事實居然是她已知情。
這個發現對我來說衝擊實在太大了,我完全無法停下觀察一直以來事件的所有細節。於是,我在回想的時候,我也發現了「那個時候」,泡茶小姐一直顛三倒四在說謊。而當時的我居然一點也沒有察覺,只是順著她的話繼續把話題接續下去而已,甚至也不在意背景還有她「卡滋卡滋」吃著炸雞的音效不規則地響著。
我兀自思考著,然後突然想到什麼而抬頭,鳳眼先生坐在窗邊的位置。風鈴還不時被風吹動,他卻在那樣高亢的聲響中靠著牆睡著了。
場景是我和泡茶小姐初次見面的茶館,時節仍是夏天。
唯一不同的是:我們這次並沒有泡任何一壺茶,而桌上只擺著一張不屬於他或者我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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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3 阿良良木曆於《化物語》裡提出的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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