筋骨痠痛，眼皮沉重，忽冷忽熱，呼吸困難，連想要下床倒杯水來喝都艱鉅非常。
「……呼……」果然……在發燒啊。
即使要說服自己出門上班，看樣子身體也不肯同意。
沒辦法，只得撥個電話給等等力告知請假。
沉穩的女聲從話筒另一端傳來。
『我知道了。笹塚前輩，請安心休息吧。對了，如果沒事的話，您可以把手機關掉。』
「……關掉？」
馬上，石垣筍哭天喊地的喧嘩就傳入他耳膜，他不得不把手機拿遠點免得頭痛加劇。
『笹塚前前前前前輩！我等下就混水摸魚衝去你家探望你！還有我會每十分鐘就打電話去關心你的前輩！前輩你今天要是不來上班那我昨晚熬夜做好的模型就沒有人可以破壞它了啊前……』
『啪嘰──』
『──啊啊啊啊啊我的翔星丸號！！！』
「……等等力，謝謝妳。」
『不用客氣。請好好休息。』
按下通話結束鍵，在關機前一秒，他昏沉的腦海中浮現她的身影。
看看時間，早上九點半。
……在上課吧。
關掉手機電源，打消下床喝水的念頭，男人重重倒回枕頭，喉嚨像是被火燒灼似的疼痛，本來想要拿床邊矮櫃上菸盒的手想了想還是抽了回來，和著濁重的呼吸聲，他疲憊地闔起雙眼。
可能睡一覺就會好點了……。
×××
時間不知溜走多久，一雙冰涼的手輕輕觸碰他滾燙的臉頰和額頭，也許沒那麼涼的體溫都因為他的高燒而起了強烈對比。
他微微睜眼，臥室一片黑暗，房門半掩，房外的光線只有少許溜進房內。
那雙手抽回，然後他聽見擰水聲，一條冰涼的毛巾悄悄敷上他前額，他頓時舒緩不少。
透過隱約的光，他掌握到那雙手的主人，他緩緩抬手握住其手腕。
「咦？」手的主人顯然被嚇了好一大跳，接著立刻回神用另外一隻手摸他臉頰：「醒了？還是很不舒服嗎？糟糕還是很燙……」
「……彌子。」看見她，心中被某種踏實的感覺填滿。「什麼時候來的？」
「我放學馬上就來了。」現在剛過六點半。
「六點半嗎……」睡得還真久啊。
她抽離撫他臉頰的手，挪向矮櫃上的床頭燈，鵝黃的溫暖色調在黑暗中盪漾開來，也讓彼此看清楚彼此的臉。
她抿唇，柳眉微蹙。「笹塚先生為什麼不跟我說？」
「……。」
「還是石垣先生告訴我，我才知道的。」掙脫他握著自己手腕的手，彌子拿過他額前已經變得溫熱的濕毛巾，再次放回水盆裏降溫。「……笹塚先生是大笨蛋。」
「抱歉。」我想只是小感冒。
「明明就在發高燒。」沒好氣的頂了回去，「剛剛總算降了一度。」
「……是嗎。」
降溫得差不多，捲起袖子的她低頭擰水，刻意避開他的眼神將毛巾折好，又放回他的前額。
「……笨蛋。這樣會讓人很擔心。」
他抬眼，看見她泛紅的手掌和指尖，用手一摸，手的溫度跟毛巾一樣冰冷。
再看旁邊水盆，漂浮著好幾塊將溶未溶的浮冰──
他丟下毛巾，將她整個人拉近自己，雙手緊緊握住她凍得快跟冰塊差不多的小手。
「誰擔心？妳嗎？」
「我……才不是！大家都很擔心笹塚先生哦！」結巴地解釋換來他帶著笑意的眼神，俊臉湊近她兩秒，「因為會傳染，今天就放過妳吧，彌子。」
放……放過我什麼啦！漂亮的緋紅色爬上彌子臉頰，她慌亂起身，端起水盆往房間外走，也沒忘記把矮櫃上的菸沒收。「不准起床，要乖乖躺著！」
……那上廁所的話？語到嘴邊女孩已經不見人影，他暼向床畔倒乾淨的垃圾桶跟掛在牆壁上燙得平整的西裝，感冒發燒引起的不適感似乎已消去了大半。
×××
好像又昏沉睡去一段時間，再一次醒來是被廚房傳來的香味吵醒。
拿了矮櫃她準備的溫水喝了一大半後，他明顯覺得好多了。
廚房傳來不小的嘀咕聲。
蛋酒怎麼作呢？他聽見女孩這麼嘀咕。
然後開始撥電話。
「……咦？沒接？」
於是第二通。
笹塚衛士倚著枕頭興致昂然的隔牆傾聽。
「喂？涅羅？我想問一下蛋酒要怎麼作……」
……第二通不假思索就撥給那個助手嗎。
「什麼抹布水這跟蛋酒什麼關係幫我問一下小茜……嗚呃啊好痛痛痛痛痛痛痛！」
……好痛？
「對不起起起起起涅羅殿下對不起好痛痛痛痛痛痛痛！！！」
……。按捺著想起身一探究竟的心情，他選擇繼續聽下去。
一番折騰後彌子好像終於脫離險境，一邊喘氣一邊撥著下一通。
「媽媽？在忙嗎我想問一下蛋酒……」
……總算撥給對廚藝拿手的母親嗎。
……等等，不對───
「電鋸跟鱷魚蛋？我要去哪找這些東西啦……」
……可以撥下一通了吧。
「吾代大哥，是我……」
……撥給那個金髮男？
正這麼懷疑，金髮男破口大罵的吼聲就連他也可以清楚聽見。
『搞什麼啊混帳連這個都不會嗎！要匍伏前進就同時按↓跟→就可以了啦！』
……電玩教學兼職嗎。
「不……不是啦吾代大哥，我是想問蛋酒怎麼作比較好……」
『妳是白痴嗎！誰都知道在溫酒加入打散的雞蛋再加砂糖跟薑汁調味就行了啊混帳！』
……他還真的會啊。
×××
短暫的又小睡片刻，晚間七點半，她端著熱騰騰的雞蛋粥跟蛋酒進來，替他疊好身後枕頭，然後坐在床畔看他拿起湯匙。
「會不會太燙？」我剛剛用冷水降溫過了。
又是冷水。這小妮子有沒有想過現在是冬天？
「……不會。」
「那就好。」
「……。」
「味道如何？」我剛剛試吃了兩大碗覺得是勉強可以啦哎呀好丟臉。
「……彌子。」
「嗯？」
「很好吃。」
「真的嗎？」小臉因興奮漾出光采：「太好了！」我還怕笹塚先生不喜歡呢。
握著湯匙，由內至外的溫暖。
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真的。」好吃的可以嫁人了。
「咦？」聽見他這麼說，彌子噗哧一笑。
「沒有這回事啦笹塚先生真是的！」不過要嫁人的話一定要嫁給餐廳老闆就是了，這樣才可以一直吃到美食喔！
「……。」
此時的笹塚衛士心裏的的確確有那麼兩秒在盤算要不要轉職比較好。
Fin.
﹥BGM Chatmonchy/智齒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