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飽了。」他離開飯桌,不忘照常吩咐:「遊子,再幫我弄份晚餐。」
「大哥,又一份?」遊子嘟囔著,手邊開始準備托盤和餐具:「怎麼不現在吃?」
「囉唆。」一護粗魯的拿過遊子遞來的托盤,上樓前順口丟下一句。
「我今晚要開夜車K英文!」
「喔、喔……」遊子目送著一護上樓,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可是K英文跟吃晚餐哪裡有什麼關係啊……?」
×××
「喂,晚餐來啦。」他小心翼翼的一手捧托盤一手打開房門,映入眼簾的是女孩專心的身影。
露琪亞身穿雪白的連身睡衣,盤腿坐在他的床上,手裏拿著一本紅色簿子,正聚精會神看著距離她不遠的魂,不時出聲:「別亂動啦!唔……這裏要這樣?不對……!」
「大姐……還沒好嗎?」魂苦著一張臉,布做的軟綿綿身體此刻半僵硬地倚在床角。
「不要說話!不要亂動!快好了,只要再修改一下下……」
女孩顯然沒注意到男孩的存在,直到男孩悄悄接近她──
「露琪亞,妳在畫什麼?」一護自她身後抽走她手上的紅色筆記本。
「啊!還我啦!」她杏眼圓睜,一轉頭,一護早已拿起紅本子細細端詳:「嗯,這是隻兔子?」
「兔你個頭!」她氣呼呼的嘟起小嘴,把男孩手中的本子奪回。
男孩見著女孩的模樣,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一抹好看的笑。天知道他是存心逗她,那怎麼可能像兔子嘛。
「-好啦,大功告成!」露琪亞好不容易放下筆,得意洋洋的大聲宣佈。
「我要看!我要看!」魂如獲大赦地擠開一護衝到露琪亞身邊:「大姐,這個……」
「怎樣?不滿意嗎?那就再來一張!」露琪亞不懷好意的笑。
「不不不不不!」魂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小弟覺得畫的色調呢,可以再……鮮豔一點?」
「鮮豔?」女孩側頭,以不解的目光打量著用2B鉛筆塗得烏漆抹黑的畫。
「喏,用粉蠟筆上色不就好了嗎?」男孩將晚餐放在書桌上,不經意的迸出一句。
「粉蠟筆……?」露琪亞眼中的疑問再度加深:「那是什麼?」
「……」接著幾分鐘的沉默過後,一護以很不自然的聲音開口打破寂靜:「妳……妳不知道『粉蠟筆』?」
「你剛剛說了我就知道了啊。」女孩理直氣壯。「那是能讓畫『變鮮豔』的東西,沒錯吧?」
「……是沒錯啦……」男孩不置可否的嘆了口氣。
「那你有那個什麼……『粉蠟筆』嗎?」露琪亞問。
「我去跟遊子借好了。」一護打開門,叮嚀她:「妳先吃飯,別管什麼鮮不鮮豔!」
「知道了,你快去快回喔!」女孩興高采烈的下床準備開動,對他笑著揮手。
「……真是的,有必要為了這種無聊事開心成這樣嗎?」男孩一邊不耐煩的搔搔頭,一面嘮叨。
不過想到她那副興致勃勃的樣子,似乎有種魔力?
即使再怎麼不想做,現在還不是乖乖幫她借筆了?
唉,黑崎一護,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窩囊啊?!
要是臭老爸知道了,肯定笑到滿地打滾,這無庸置疑。
叩叩。「遊子,我進去囉。」
「嗯?大哥,有事嗎?」
「妳有沒有粉蠟筆?」
訝異。「粉蠟筆?大哥你要做什麼?」
心急。因為不想讓她等太久嗎?「我問妳有沒有啦。」
疑問。「有是有啊。拿去。」
「謝囉。」一護接過蘋果綠顏色的蠟筆盒,關門前又丟下一句。
「我今晚要開夜車做美術作業!」
「喔……」等一護關上門,少根筋的遊子妹妹才又反應過來。
「不是要K英文嗎?什麼時候還有美術作業啊……大哥好忙喔……」
×××
「拿去,粉蠟筆。」進房,露琪亞早就拿著筆記本等他回來了。
「謝謝!」完全沒注意到男孩臉上的不自然,女孩笑容燦爛的接過蠟筆盒。「一護,這怎麼用?」
「妳就看要什麼顏色,用什麼顏色畫就好囉。」男孩一邊說,注意到旁邊的托盤:「妳怎麼都沒吃?」
「哎唷,我想先畫嘛,所以就吃不下了。」露琪亞開心的打開蠟筆盒。「哇,有好多顏色耶!」
「呿……隨便妳。」止住還想關心下去的關心,男孩倒向等著他的棉被及床。
聲音懶懶的。「魂呢?」
「先睡啦。他今天好像受到什麼刺激,很累的樣子。」
「是喔。那妳慢慢畫,我先睡了,燈要記得關。」舒服的翻了個身。
「嗯。」專注在畫上,她漫不經心的回答。
……。
時間一分一秒的悄悄走著,滑動它的步伐,直到指針過了十二點,她放下筆,伸了伸懶腰:「畫好了!咦?已經那麼晚啦……」露琪亞將桌上的蠟筆依序放回盒內,關了燈,準備爬進壁櫥進入夢鄉。
關上燈,月光從窗外灑進房裏,室內更顯靜謐。一護規則的鼻息聲迴盪在她耳邊,竟然掩蓋過魂的打呼聲。
唰!
突如其來的一個聲響,她嚇得跳了起來,原來是一護的被子有二分之一掉了下來,垂至地板。
「真是的,都幾歲了還踢被……」女孩低聲抱怨,走近將棉被拉起,替他重新蓋上。
更接近他,他規律的呼吸聲更清楚了。
月光灑在他的臉上、髮上,好美的亮橘色……。
女孩安靜地蹲在他床邊,望著他。
很純真、很純真。
呵。兩個月的相處下來,她幾乎都忘了,他還是個普通的高中大男孩啊。卻因為自己給他添了麻煩,害他成了得四處逮捕虛的替代死神,害他得一面兼顧學校課業,一面為了本來應該屬於自己的工作操心勞力……
露琪亞怔怔看著一護的睡容。
為什麼他連睡覺,眉頭都得皺著啊?沉重的睡容,看得她好心疼……
手指,不自覺的撫向他眉宇間───
但願,自己真的能撫平他的傷就好了───
「!」忽然男孩睜眼,左手握住她纖細手腕。
女孩回過神,差點叫出聲。「你你你你你……一護你幹嘛?什麼時候醒的?對不起啦我只是好奇想看看真的沒什麼我要去睡覺了晚安喔你也早點睡……」露琪亞慌亂的講了劈哩啪啦一長串,匆忙起身,男孩的手卻絲毫沒有放掉的意思。
「我沒告訴過妳,我很淺眠嗎?」一護慵懶的用右手支起頭,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還有,他有沒有告訴過她,小紅帽不該自己來誘惑大野狼?
「嗯……好像有又好像沒有好啦這不是重點啦對不起嘛我要去睡覺了讓我睡覺啦明天還要早起上學……」女孩的臉早已紅得像蘋果,她低垂著眸,不敢看他;偏偏手又被他抓得好緊,根本沒辦法脫身。
「誰叫我被妳這個小紅帽吵醒,我睡不著了。」男孩一臉無所謂,強壯的左手輕輕一使力,她一個重心不穩,倒在他床上。
「哎啊!」露琪亞掙扎著想起身,嬌小的身體卻被他壓在床鋪上,動彈不得。
「妳要怎麼補償我?」從上俯視著小紅帽,大野狼沉聲問。
「什麼補償你?」小紅帽不服氣的紅著臉小聲抗議:「誰知道你剛剛是真睡還假睡啊?你這隻大色狼!」
「我不管。」大野狼也好,大色狼也罷;反正他緊緊抓住只有一個別無分號的小紅帽就夠啦。
「……哼。」小紅帽睜著美眸,心不甘情不願的看著他。「你要我怎樣?」
帶著征服者的笑容,反問。「妳說呢?」
「……」露琪亞抬起頭,紅唇輕輕啄了一下一護臉頰。
「給大野狼的晚安吻,夠了吧?」
失望。「才臉而已喔?小氣。」
小紅帽的臉又紅了。「你給我安靜!大色狼!」
「好啦,我很懂得知足說……今晚睡這吧?」
「不要。」
「妳很倔強耶,反正魂打呼聲這麼大妳睡得著嗎?」
妥協。「……欸,為什麼我每次都說不過你啊……」
得意。「因為我是妳的大野狼啊。」
「笨蛋……晚上給我好好睡覺喔!」
幸福的笑。「妳不放心的話,中間用枕頭隔著好不好?」
「哼……隨便啦!」
……。
夜深人靜。月光籠罩著他帶著幸福的睡臉,她的睡臉。
眉頭……為了她,再也不會緊鎖了吧。
×××
隔天一早-
「喂,露琪亞,這是什麼?!」黑崎一護,一面扣著襯衫釦子,左手顫抖的拿著那本紅色筆記,臉上青筋暴怒的看著早已穿戴整齊的朽木露琪亞。
「我在畫你啊,花了一小時耶。」露琪亞雙手叉腰,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
「怎麼,不錯吧?」
「不錯妳個頭!」一護恨不得把眼前用黑色粉蠟筆塗得烏漆抹黑的白紙吞進肚子裏:「妳白癡啊,不是跟妳說是用粉蠟筆『上色』嗎?妳這樣子全部拿黑色塗,用粉蠟筆還有什麼意義啊?」
「你有跟我說清楚嗎?我想說只是用蠟筆塗就會『鮮豔』嘛!」
「吼,很天才耶!早知道拿色鉛筆給妳塗還比較快!」
「色鉛筆?」露琪亞又聽見了一個新名詞:「什麼是『色鉛筆』?」
「……。」
看來,一護得好好教上她一陣子才行啦。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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