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從現在開始。)
一個美好的秋日早晨。陽光輕輕的、暖暖的,灑在他和她的身上。
「還挺舒服的嘛。」褪去平日的警察制服,穿著簡單格子紋薄棉襯衫加牛仔褲的他,頭朝早晨九點半的陽光,說。
「好熱。」身邊的她則皺起眉頭,迫不及待想打開傘遮陽。
「……。」兩個人說的話好像從來沒有一次契合過啊?他斜眼睨她。熱?拜託,他穿長袖都還沒流汗,一個身穿清涼短袖上衣的人有資格在他面前說熱?
那是你太不了解我了,沖田總悟。
吐舌回了這麼一句,她隨即低頭望著自己手中的寶貝傘,同時也盯著拿傘的自己的雙手,因太陽光而愈發蒼白──天曉得她天生擁有「見光死」體質,光待在陽光下,詭異得連冬天也會中暑的機率是百分之二百。照理說那大呆瓜也該好好謝謝她的見鬼體質,否則他怎能認識她──當兩年前某個冬天下午她昏倒在路邊的時候。
熱、死、了……輕喃,唇無聲地蠕動,她已經連抬頭看電車蹤影的氣力都沒有。褐髮男子聳肩,無所謂的繼續朝向陽光,覺得今天天氣真好。
他們現在正準備搭車前往他位於東京郊外的老家。
怎麼不住市區,比較方便?
前幾天,她一邊看電視一邊吃零食一邊回問,腳趾還閒不下來的搔他腳掌。
老家嘛。他狠狠將腿壓在她腳上,順便威嚇她如果再這麼做他就不客氣了。
那麼愛生氣。老家只有你爸跟你媽?神樂訕笑,放下零嘴的手又搔他下巴,像當他是定春。
定春?
他挑眉,一把抓過她的手,抬起她下顎,彼此雙唇的距離不到半公分。反正就是回老家啦。所謂老家的定義就是像愛國的老兵死也要守護的家園這樣,懂嗎。他盯著她瞳,一字一字說。
神樂抿唇,鼻息間只聞得到他身上乾淨的肥皂香味。
這種若有似無要碰又碰不到的距離,叫做處罰?
──懂。她乖乖回答,沖田總悟滿意笑笑,輕吻印在她柔嫩的臉頰。
那就後天出發吧。
你作弄我!她微慍,纖指往他左臉捏了過去。
嗚啊會痛耶!妳搞什麼?
神樂捧腹大笑,你這張臉跟定春一樣可愛……
於是,今天一早將定春寄放在隔壁很愛狗的鄰居太太家之後,兩人出發前往車站。
一路上他悠哉吹口哨,手裏拎著她堅持要買的醃昆布禮盒。
一路上她覺得快中暑,想撐傘卻又記他耳提面命所以作罷。
〝……我不認為我的父母會喜歡吃這個。〞
昨天他們去超市購物,他瞧她死盯著一盒醃昆布不放,嘆氣。
〝這真的真的真的很好吃,我不蓋你。〞
沖田總悟無奈到不曉得該把她摟過來說教好還是先把自己打昏好。
這小妮子完全把自己的喜好同樣加諸於他人身上?還是她只是秉持著「好東西要和好人分享」的道理?
他懷疑前者動機遠遠超過後者;但兩人還是抱著一盒醃昆布禮盒開開心心的回家了。
更正,只有神樂一個開開心心。
「欸,車來了。」他瞥見不遠處的車頂在陽光下閃爍,手肘碰她手肘。
「……嗯。」迷迷糊糊上了車,迷迷糊糊被他拉到空位坐著,直到發現車廂裏的冷氣很涼才終於讓她有些回神。
「我們上車囉?」沒頭沒腦冒出一句。
「……對。」沖田總悟打了個呵欠。「我好睏。」
陽光很強。
她瞇起眼,突然右手一個動作,抓住他伸進口袋的左手,像警察抓犯人。
「……妳想做什麼,神樂小姐。」
「不准在這種公共場合戴那種丟人現眼的眼罩。」她低聲警告。不然本小姐可以馬上裝作不認識你。
「這叫趣味。」
「都已經二十幾歲的人了不需要趣味。」她吞了口口水,陽光讓她有些口乾舌燥。
「可是我很睏。」
「乖,很快就到了,定春……該死的好熱……」柳眉凝住,神樂狠下心撩落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
──砰───!!
……。
沖田總悟,徹底傻眼。
眼前的女朋友竟然能夠一臉泰然自若的在非一般場所撐起傘來──而所謂非一般場所指的正是電車車廂。他活了二十好幾從來沒見過有人在電車上開傘,那聲巨響還把鄰座的老婆婆嚇得差點把地板當椅子坐。
「……喂,妳是笨蛋嗎,很多人在看妳……不,是看我們……」右手下意識的遮住臉,他的聲音聽來氣急敗壞。
「可是我好熱。」小妮子噘唇,一臉責怪。她剛剛已經忍耐很久了說,再不撐傘她也許又中暑了吧。
沖田總悟啞口無言了幾秒,接著低啐一聲,以最快速度將反應不及的她一把攬進懷裏,再迅速的奪過她的傘關上。
你幹嘛?她窩在他懷中納悶。
妳要撐傘的話不如我幫妳遮陽。他擁有優美弧度的唇稍微上揚。
神樂抬頭看他,影子在他臉上,他的淺褐色髮絲更加奪目。
……哼,這還差不多。她微笑,順勢理所當然的將頭倚在他胸膛。
「等會下車記得叫我起床。」
「好。」
「還有醃昆布不要忘了帶下車喔。」
「好。」
「還有你爸媽會喜歡我嗎?」
「會啊。」
「他們喜歡我哪一點?」
「就像我喜歡妳的全部的一樣喜歡。」
「那他們也會喜歡醃昆布嗎?」
「……妳快點睡著好不好我拜託妳。」
女孩氣呼呼的瞪了他一眼,大眼心不甘情不願的闔起。
他將頭朝下,刻意讓影子在她白皙的臉龐上形成完美的蔽陽區。
望著窗外一閃即逝的景物,還是陽光不變。
他見到她的睡容,心底一陣甜意泛起,擴散至嘴角。
沖田總悟,你這一輩子還是得心甘情願栽在這個女人手裏啊?
───從現在開始的心甘情願。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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