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4月9日

【哈佐】紙飛機

﹥寫於2006/04/09
﹥贈十七上的月
﹥Sean Havoc×Roy Mustang






(無法乘風翱翔 在你僅有的視線與生命裏)



早在軍校時期他就聽過羅伊.馬斯坦古的名字。
這是當然的嘛,馬斯坦古大佐可是參加過伊修瓦爾戰的英勇軍人呢。畢業在即的同窗好友,望著他的分發單,咧嘴大笑。

嘿,恭喜你啊哈博克。你看見沒,你要被分發到東方司令部欸。
知道啦。不耐煩低啐一聲,他又拿起菸要抽。
菸味沾滿整張分發單。他翹起二郎腿,聽三五好友嘻嘻哈哈高聲談笑。
這種事有什麼好在意的?他原先在意的只有甫分發將會遭遇的菜鳥生活,還有和交往不到兩個月的女友即將開始的遠距離戀愛。





「遠距離戀愛……你想太多了,哈博克少尉。」羅伊率性的一抹笑,將放在眼前的資料夾闔上。「來這裏就請好好工作吧。」
大佐,您似乎不太適合說這句台詞。在一旁的金髮美女面無表情。

失戀和在東方司令部都剛滿三天,哈博克無奈的讓自己耳朵能接受上司的指令;但突然,他挑眉,瞥見放在公文堆底下的休閒雜誌。
唔,他好像有聽過「有散漫的上司就有累得跟狗一樣的下屬」這種說法。


果然,一禮拜過去,對他而言像是已經過了一百年的酷刑。
每天不是送公文拿公文催公文,就是拜託大佐批公文看公文再不時耳聞霍克愛中尉的手槍上膛聲。
果然,一禮拜過去,他早忘了失戀和重新找女朋友的事,真累得像條狗。

然後,菸抽得更凶。





「你身上菸味很重啊,哈博克。」一日下午,代替出差的中尉去拿公文的他到大佐辦公室,羅伊眉一皺,說。
還好吧。他說,順便抽走他辦公桌上的雜誌。

真搞不懂這些公文有什麼好看。羅伊低聲,隨手撕下一張公文紙。

「啊?大佐你───」
反正中尉不在。他示意哈博克閉嘴,一面在公文紙上摺啊摺。


是飛機。

羅伊拿起摺好的一架紙飛機,對著前頭呵口熱氣,用力一射。
紙飛機在有限的空間中被擲出一個完美的拋物線,哈博克的目光隨之移動。

───爾後毫無預警地墜落下來。


哈博克有些吃驚,回神,他正準備撕下第二張公文紙。
大佐,別玩了。他清清喉嚨,制止。


你不覺得很像麼。羅伊停下手,望著哈博克握著自己的手,澹然道。


像狹隘的生命,像為國犧牲的士兵,像我
就這樣盡力飛、盡力飛,永遠也飛不出窗外,在碰到窗之前墜機?



黯淡的光在他瞳孔。

哈博克輕輕吸了口氣,輕輕放開他的手,什麼都不說的逃離那裏。
只留下一室菸味。



後來他有回憶,回憶在羅伊眼簾之下,瞳孔之間蘊隱的黯淡的光。
那是羅伊在輕佻外表下不為人知的憂鬱。

哈博克竟渴望了解他的憂鬱從何而來;為此,他還去詳查了關於伊修瓦爾一戰的相關資料。


於是他若有似無地明白了那暗光是何物。
也許是在曾經殺了人之後、曾經身上濺滿別人鮮血之後、曾經做出讓人家破人亡生離死別的抉擇之後……那光便像蟲般寄生於他的瞳孔。


那光也像紙飛機,再怎麼想遺忘也飛不遠。
那光也像紙飛機,再飛也飛不出醜陋記憶。





從那回他看見羅伊瞳孔中的黯淡後,羅伊更肆無忌憚的摺紙飛機了。
時常,哈博克和霍克愛中尉進他辦公室都可見滿室的白紙在飄,或者是滿地的機身殘骸。

大佐,您不想批改公文也無須用這種方式。霍克愛總忍無可忍的掏出手槍,有點咬牙切齒──屬下可以幫您處理。

他照舊會是那副玩世不恭的嘻皮笑臉。該批改的我還是會批改。那些不重要的紙就讓當成紙飛機吧,中尉。
哈博克皺眉細瞧,卻再也見不到羅伊眼中藏起來的光。





一回、又一回。

他端著咖啡到羅伊辦公室,他正一面興高采烈的熱線中,一面手也不得閒的摺著飛機。
哈博克心一橫,將咖啡杯重重放在羅伊桌上,出乎意料之外的搶走上司電話,大吼一句之後拔掉電話線。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羅伊當下站起身,瞪著比自己還要高一個頭的哈博克。

那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不顧敬語,他硬生生回嘴。他就是不想見到他強顏歡笑,心底卻如同他那天看見的那般黯淡一樣的矛盾。

那會讓他心煩。

羅伊盯著哈博克看了一會,冷冷開口。
「我和你不一樣。」
不一樣?哈博克皺眉,捉過羅伊的手腕:「我們一樣是人,我們一樣有狹隘的生命!」

羅伊目光再度對著他的,露出蔑視的笑容。
「你沒碰過血───」


話還未說完,哈博克用力將他拉近自己,唇湊上他的────

不到五秒,羅伊重重推開他,口腔中有濃鹹的血腥味。
「這話是你說的。」抿唇吸著自己方才咬破唇上的血,哈博克盯著上司看,淡淡回答。


可笑。

羅伊留下結論,冷著一張臉快步走出辦公室。
哈博克吐出一口長氣,唇上猶帶艷紅,空間猶帶菸味嗆鼻。
手指不自覺撫唇,他並不後悔自己吻了他。

只是這讓自己領悟到,見他難過不只是心煩,將有更深的痛楚往自己心臟蔓延再蔓延────到大總統布拉德雷即將派兵討伐叛變的他們的時刻。





「這下可好……」他和他隱身在碉堡後頭,旁邊有數不清的死屍。

遠處可以聽見只屬於霍克愛簡潔俐落的槍響。
砲聲隆隆。

「我等下會掩護你。」哈博克用手胡亂抹去從金髮淌下的汗水夾雜別人的血,緊握住槍。
「最後一關不能重來。等破關之後我就是大總統了?」像是沒聽見哈博克的話,羅伊瞇起眼,戴上新的白手套。
哈博克沒有說話。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他怎麼不曉得一直如此重視此時的羅伊居然會開玩笑。
「那就麻煩你了。」沉默了一會後,在一個手榴彈爆炸之後,他準備起身。

等等。哈博克拉住他。我要送你一樣東西。
羅伊回眸,見他全是血的雙手從軍服內袋裏拿出一張白紙。

心底莫名的感覺湧上、湧上。好疼───……
哈博克聳肩,給他一個平日慣有的典型傻笑。我本來想說先摺的,可是怕皺掉……

羅伊看著他迅速的摺著紙飛機,覺得眼眶有淚,卻不能抹;因為怕濕了手上的白手套。
喏。一架紙飛機在他眼前,雪白的紙飛機上還有他沾血的指紋。

這裏空間很寬,要飛就飛吧。見羅伊接過紙飛機,哈博克低頭,撫他臉頰。



羅伊記得自己點頭了,接著看見哈博克的背影在他前方。
槍聲好大。



他用力將紙飛機望天空一射,趕在他施展火焰之前。



約翰───!

他還記得他大吼他的名字,然後他在嘴角淌下血之前,好像對自己說,請踩著我的屍體前進……───





他還記得、還記得……
───卻遺忘了那架紙飛機到最後飛了多遠才下墜。







Fin.


﹥BGM  Every Little Thing/Azure Mo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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