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S夜影指定
我會在雨中,等你。一直,等你。
嘿。狀況如何?眼神瞥著搶走果汁的小雨跟甚太,一如往常,慵懶的聲調。明明是危險的激戰,明明是淌血的傷口,從他嘴裏出來的關懷卻像是在問你今天吃飽了沒那樣的悠哉遊哉。四楓院夜一看了他一眼,咬緊手臂雪白繃帶上繫好的結。
看來已經復原了呢。脣邊老樣子,一抹笑。
她側頭試圖聽聽他有沒有鬆了口氣的感覺,可只聽見懶懶散散的呼吸聲。
怎麼?我有甚麼問題?搔了搔頭,他問。
還好。沒有。她坐直,心不甘情不願回答。
───看來乞求他會多釋放出一些不一樣的情感,根本是天方夜譚。
「要喝牛奶嗎?」從旁邊袋子拿出一罐咖啡牛奶,遞給她。
「為什麼是咖啡牛奶。」柳眉微蹙。
「其他的賣完啦。」十足冠冕堂皇的答案。她哼了聲,還是乖乖打開瓶蓋,咕嚕咕嚕灌了一大口。
咖啡牛奶應該是洗完熱水澡出來再喝的吧。
她灌著牛奶,感受經過喉間的沁涼,咖啡味漫布整個口腔。
強勢地壓過牛奶的味道。
就如同,來勢洶洶的破面軍團或者也有可能壓制住他們一樣。
很棘手喔……。浦原喜助喃喃低語。
是啊。比你,比我所想像的還要麻煩的多。夜一重重放下空瓶。
但是這件事……總有辦法處理的。沉默了一會,他笑出聲音。
那笑聲裏包含太多。
──太多什麼?
「今天是回收不可燃垃圾的日子?」突然,她霍地站起,彷彿沒聽見他的笑聲:「我把瓶子拿出去丟。」二步併作一步,她其實像逃難似的奔出房間。
噯,那傢伙等一下鐵定會接話,說藍染拿走崩玉他該負責,利用露琪亞他該負責,護廷十三隊受到重創他該負責云云,然後把所有責任往自己肩上扛,然後忘了他身邊還有她。
這種事情……誰都不必負責,不是麼?
不久前回屍魂界協助救援行動時,聽見碎蜂低低啐了一句,她便恍然大悟了。他們說都是他闖的禍。他們是誰啊。才沒那回事。她向碎蜂辯解,只換得一個輕蔑的笑。
是他們說的。
該來的就是會來,和浦原喜助有甚麼關係?!
硬脾氣的她忍不住發怒。
可實在的,生氣也徒勞無功哪。他們是被驅逐到現世的罪人。
罪人……?
我覺得瞬神夜一比較好聽。他那時用食指抵著她的唇,笑了。
他總是愛逞英雄,自以為能將所有攬得。
從沒想過她表面上裝不在乎卻替他掛心。
夜一將咖啡牛奶的空瓶洗過後,丟入藍色垃圾桶。
抬頭,視線越過屋簷,天空好陰,雲朵好陰。
「會下雨吧。」握菱鐵齋手中提著剛收進來的衣服,說。
「…… 看天空就曉得啦。」她揉揉眼睛,打了個呵欠。
有少許淚水自眸中滲出,當然不是因為難過。
×××
獲知消息的那天,雨果然開始下了。剔透水珠懸掛於屋簷,像水晶。一滴滴從屋簷上規律地沒入水溝,那一瞬間像浦原商店裝了價值連城的水晶幕簾。與那晶瑩大相逕庭的是他擺在几上的黑色信封。
突兀。
「……來了?」她跪坐著,凝視那詭譎的黑。
唔。低應了聲。浦原喜助將帽子壓得更低。
澄澈的雙眼依舊盯著那信封。像欲將之吃下肚。
對啊,說不準吃下去沒了信封沒了證據也沒事了……
「我自己一個人去就好。」忽然,他說。
夜一的目光從瞪著信封改由瞪著他。「休想。」
「妳在現世顧著雨跟甚太他們,還有破面軍團也會來現世找麻煩。」他笑著說,意思就還是要她留下,他自己一人去跟藍染、跟市丸銀、跟東仙單挑足矣。
「休想。」她拗。
……夜一。他的眼神對向她的,俊臉上少了一點笑,低沉嗓音喚她的名字。
夜一。
她快不能呼吸。
淚也……───
「妳說我該不該帶行李去?」
……誰管你啊笨蛋──!
一記手刀破壞她醞釀很久的氣氛跟淚水。
哎好痛。他抱著頭叫。
笨蛋。夜一又罵了一聲,氣呼呼地離開房間。
不理你了。
她甩上身後的門,小雨走近,依然是副愁雲慘霧的臉。
「店長他……」
不理他了,那個大豬頭,大笨蛋……。她吸吸鼻子,接過小雨白白的小手遞上的面紙。
────走廊畔,屋簷下的水晶簾子,還在。
────她的臉上,也有。
×××
今日仍是雨天。他就要走了。
她端坐在四楓院大宅,自己房內的鏡台前,審視自己一遍又一遍。
曾經看過中國的古書上寫,古代男子出征打仗,女孩子總是要送行的,順便還贈上一條自己繡了花的手巾。四楓院夜一,手生平祇拿過武器,針一概沒碰過。可好歹她也會穿得正式些,送他走。
接著企盼他早些回來。
「小姐,這不是戀人之間才會做的麼。」身後的侍女用雕花的象牙梳子細細梳理她烏黑的長髮。
她不語。反正……她不論有沒有資格,送行這趟,還是要的。
她從來……也沒跟他分開過,這倒是頭一遭。二百年前她跟著他逃到現世,二百年後,兩人又回到屍魂界說再見。
唇抹上了嫣紅,增添了嬌豔。
像盛開的玫瑰。
「浦原喜助在門口等小姐。」屋外老僕朗聲。
……來了。緋色十二單衣隨著她略顯吃力的步伐移動。
該死的這甚麼衣服……
「小姐,傘。」下人拿了柄紅傘給她。
她接過傘,緊握微微發熱的手。
不能掉淚哪。這樣送行會失禮的。
老僕的話銘記在心,她此刻才驚覺,中國的那些女孩子忍淚的功力十分偉大。
浦原喜助手中只握著紅姬,在宅邸前淋雨,見到她翩然而至,愣愣。
「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妳。」他脫去了正字標記的帽子,金髮微濕。
「怎麼,很奇怪?」撐著紅傘,看僕人們把大門關上,她不自在的問。
「不。」他微笑,站進她的紅傘之下。「很適合妳。很漂亮。」
「……謝謝。」她覺得自己的臉在發燙。
「我該走了。」半晌,他開口。「現世的他們……就麻煩妳了,夜一。」
不,別走。她想說話,卻出不了聲。
───深怕淚水會同話語一併流下。
「……讓我,祝你一路順風。」倏忽,等她回過神,她已經將紅傘拋了開來。
雨滴落在她姣好的面容,混雜著淚。
「你最好給我回來,不然我就衝去找藍染算帳。」語聲有些哽咽。
浦原失笑。「妳說話客氣點嘛。難得的日子欸……」
「我說話一向如此。」理直氣壯。她緊咬著唇,深怕他看見自己臉上的淚水。
「……我會回來。」他湊近她,修長的手拭去她臉上的雨。爾後大手覆上她的黑髮,俯身───
唇與唇的輕輕碰觸,有她的淚的鹹味。
「等我凱旋歸來,應該有資格……娶妳吧?」他的唇離開她的,又漾起笑容。
我會等你。一直等你回來。她篤定的說。
她見著了他少見的溫柔,沒了平常的玩笑。
而唇上還殘留他的氣味。
凝睇他在雨中的背影,淚卻仍簌簌不止。
不止。
雨也,不停。
───你問我,後來呢?
浦原喜助有沒有回來?
小女孩抓著母親的衣裳問。
少婦笑了笑。我幫妳梳頭吧,這是夜一小姐留下來的梳子喲。象牙做的。
好漂亮。小女孩輕呼,注意力轉移於象牙的美麗雕花上頭。
媽媽也曾經替夜一小姐梳頭呢。吶、她的頭髮烏溜溜的,像綢布一樣柔軟……
浦原喜助一定會回來的。夜一小姐在等他呀。等著母親替自己紮麻花辮子,小女孩肯定地說。
是啊。少婦笑著接腔,淚光卻在眸中一閃一閃呀。
Fin.
﹥BGM 夏川里美/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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