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架空、希諾惟指定
﹥Sean Havoc×Riza Hawkeye
(點燃一根菸,讓屋子裏瀰漫屬於他的味道。卻還是無法阻止對他的思念。)
「大佐,您又在偷懶了。」一如往常的軍部,一如往常地上演著中尉手拿起槍把老愛做白日夢打發時間的上司當作最佳槍靶練習對象的戲碼。
「等、等等,莉莎,妳別衝動……」眼見辦公室裏各個下屬面無表情戴上消音用耳塞,羅伊開始慌張:「現、現在是中午休息時間啊!」
「您從上午八點就開始早晨休息時間。」毫不留情反駁素來是她作風:「而且現在還沒下班,請別直接稱呼屬下的名字。屬下會很困擾的。」
「……好。」聽見她所言,羅伊臉上露出笑容。
看見他的笑,莉莎.霍克愛怔了怔。
總是這樣、對他的笑毫無抵抗力,素來是這個樣子───
「啊、其實早上我有批改幾份公文哦,妳應該有看見吧?」他問。
「嗯?」在她眼裏看來,他認真的神情大概就像孩子般地向大人邀功?
「妳沒看到嗎?」羅伊疑惑:「我交給哈博克了。」
「哈博克?」陌生的人名傳進耳朵,菲利浦告訴她,那是前幾天剛來報到的約翰.哈博克少尉。
然後他的背影就躍然映上她眼簾,在霍克愛推開軍部部所後門的時候。
×××
「……哈博克少尉?」她出聲,背影動了一下,澄澈的藍色眸子轉過來對上她的,挾帶星紅色火光。
「霍克愛中尉?」他臉部表情明顯帶點慌張,低頭,星紅落地,他舉起腳,踏熄火光:「有事嗎?」
「大佐說他上午將三份批改好的公文拿給你。」嗅到不習慣的菸味,她微微地蹙起眉頭。
搔搔金色短髮,哈博克一臉的不解:「三份?只有一份吧?」
「……是嗎?」很好,羅伊.馬斯坦古這傢伙……
也許是注意到霍克愛表情有變,他換了個爽朗的笑容,對她:「不,可能是我記錯了,是三份啦……我、我已經整理好……」
「你不用替大佐說話。」淡淡的口氣。
羅伊應該知道她並不善於接受謊言。
不管是工作上也好,情感上也好。
哈博克覺得有點尷尬。接不上話的他再度舉腳,想將菸蒂揀起;霍克愛竟又開口。
「抽菸不要緊。」
「啊?可是……」
「我說了不要緊。」
維持著同樣的姿勢幾秒,哈博克挑眉,還是拾起菸蒂,丟進垃圾桶。「不習慣的東西就暫時不要勉強自己去習慣吧?」
────他看見自己皺眉嗎?
涼風拂過,吹起她和他都是一樣顏色的髮。
「喏、中尉,天空。」他突然說,手指往上。
霍克愛跟著抬頭。
天空很藍,一片湛藍的遼闊只有幾朵白雲。
「下午也會是大晴天哦。」聲音很柔和。
她將目光轉移到比自己高一個頭的哈博克的表情。
令人感到舒服的笑凝聚在他臉孔。
「如果想要放輕鬆的話,就看看每天的天空吧。」說著,他拉開門:「我先走了,待會會把公文放在大佐桌上。」
腳步聲跫遠。
霍克愛又一次地昂起頭,眺望那無瑕疵的天藍;風打在她臉上,混雜著他方才走時殘留下來的菸草味。
×××
羅伊不會抽菸,身上不會有菸草的味道。
只會有她的淡香水,以及被太陽曬過的衣服的香。
「──莉莎……如果連晚上也不要說再見就好了。」
低沉的聲音悶悶的在她頭頂上響起。
她在他懷裏,聽得見那真心的抱怨聲,還嗅得他身上那股暖暖的味道。
「明天見。」笑笑,霍克愛沒有替他的意見做出任何回答。
目送他離開之後,她回到廚房裏,收拾餐桌空盤。
羅伊時常到她住處,兩個人一塊吃晚餐。
這是忙碌的軍人生活中,再小不過的快樂時光。
打開冰箱,她猛然想起忘了買牛奶的事。
望向時鐘,晚間八點。
現在出門購物還來得及吧?鎖門,霍克愛拉緊薄外套領口,步下階梯。
初秋的夜晚有些涼意。
她拎著裝有牛奶和疾風號食物的塑膠袋獨自一人慢走在街燈微弱的路上。
「拜託,聽我說──」不遠的地方傳來急切的熟悉語聲。
她定睛一瞧,斜前方街燈下站著一對男女。
「我什麼都不要聽!」長髮女孩甩開男子的手。
「妳──」
霍克愛停下腳步,認出受街燈照耀的金髮。
「約翰,我們就到此為止!」女孩叫著,隨即跑開。
她看見男子搖搖頭,自口袋中掏出菸,然後點火。
她走過絲毫未察覺的哈博克身邊,聽得他的嘆息,還有隨著嘆息而呼出的白煙。
隔天中午,霍克愛在後門找到剛拿出菸盒的他。
「中尉妳又來啦。」哈博克關上菸盒,對她微笑。
「抽菸沒關係。」她說,然後在他身旁的台階與他並肩而坐。
聳肩。「那我就不客氣了。」
一個很漂亮的銀製菸盒又被打開,他叼起菸。
有幾分鐘之久,兩人之間只存在著菸味。
「……味道不太一樣。」幾分鐘之後霍克愛忍不住開口,「跟昨天的……」
「喔、中尉聞得出來啊?」哈博克故作驚訝:「因為是不同的牌子……這個才是我本來的習慣。」
「本來的習慣?」明知道會失禮,但她仍然問了:「是昨晚和女朋友分手的緣故嗎?」
他沉默了半晌,接著無奈的點點頭:「在大街上吵架、然後被甩……真的挺丟臉。很多人都看見了吧?不過這也習慣就是了。」
霍克愛靜靜地聆聽。
「她不喜歡我抽這個牌子、所以我就改了……現在都分手啦,也沒有必要繼續……」一邊說,他又叼起一根菸。
「──如果想要放輕鬆的話,就看一看天空。」她接口,看見哈博克有點錯愕的表情,輕笑。「這是你昨天跟我說的。」
他盯著霍克愛,爾後也笑開了,露出十分爽朗的笑容。
「……沒錯,就看一看天空吧。」
×××
日子一天天過去,他跟她養成了一個默契,只要有空閒就會坐在軍部後門的台階上,對著雜草叢生的小院子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
霍克愛發現他的笑容,他的言行舉止,私下就像個大男孩,沒有拘束、談天說地。
「你一天要抽幾根菸?」某次她問。
他無意識的搔搔頭:「唔……大概十來根吧?」
嘆氣。「會早死的。」
嘻皮笑臉。「身為軍人,死不足惜。」
───死不足惜。
假如真的為國殉職那還好過一點,最怕就是有這份決心,可是還死不成。
「……哈博克他,」雙手手指交疊,羅伊坐在上尉辦公室,面容凝重的一字字道。
「───他已經沒辦法……繼續成為一個軍人了。」
她沒有說話,卻狠狠地倒抽一口冷氣。
「敵方突襲,炸彈。下半身永遠……」
痛。
他曾經和她暢談過自己的理想。念完軍校、來軍部服務,遇見她。
成為一個最優秀的軍人。
哈博克曾經笑著和她這麼說,菸的星火與他晶亮的藍色瞳孔相輝映。
痛的是傷口,但程度卻遠遠比不上心裏的啊。
叩叩。
輕敲兩聲,霍克愛打開病房房門。
他靠著枕頭坐在病床上,頭轉向窗外。
「……還好嗎?」她拉過一張椅子,哈博克回神,扭頭擠出一個燦爛的笑。
「很好。」
「是嗎。」看見他的笑,她卻想掉淚。「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裝。假裝若無其事,霍克愛從塑膠袋內拿出水果刀,削起蘋果來。
他聳肩。「等我可以習慣這雙腿。」
裝。他可能也假裝甚麼全部都沒有發生。
「……是嗎。」霍克愛低頭削蘋果。對,想要假裝甚麼都沒發生過。
「謝謝中尉妳來看我。」良久之後哈博克突然迸出一句。
「聽說妳和大佐要結婚了。恭喜妳。」
連成好幾圈的蘋果皮悄悄地中斷。霍克愛抬頭,看見他的微笑,那笑裏帶有疲憊。
「……謝謝你。」
「我打算過一陣子回老家去。」爽朗的聲音在她耳邊心疼的爆裂開來:「很可惜哪,無法參加妳們的婚禮……腳這個樣子,以後似乎去哪裏都變得困難多喏。」
「……是嗎。」
除了「是嗎」之外……她已經說不出任何字句。
語聲不能哽咽。
至少她不能在他面前表現得比他更難過吧?殘廢的並不是她呀───
「……中尉。」他低聲喚。
她停住削蘋果的手。
眼前的是他很珍惜的銀製菸盒。她從未細細看過,原來盒上浮雕了好幾朵薔薇。
「我沒什麼東西可送……這個、送妳當結婚禮物吧。」
她一語不發的接過菸盒。
哈博克笑了。
秋風從窗外溜進病房。
白色窗簾飛舞。
斷裂了的蘋果皮隨風擺蕩。
菸盒在霍克愛膝上。
可以感受從那裏面因風而吹起的淡淡菸草味,還有心碎的味道。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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